星空体育-威尔士前锋开启进球模式,带队夺得连胜

NBA admin 2024-08-26 00:37 25 0

  “解放”了威尔士前锋开启进球模式,带队夺得连胜,郭海长却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。威尔士前锋开启进球模式,带队夺得连胜他被看作“旧社会”的“上层人物”,为某些自认为“新社会的当然主人”的人们所不容。他自己却浑然不觉,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和老区来的同志一样都是新社会的主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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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郭海长

  1949年1月,新华社开封分社的一位负责人写了一封信给开封市委负责人,主要内容是:老解放区来的许多同志对郭海长的任职有意见,认为他当文教局副局长不合适,说:“解放前他是上层人物,今天怎么还是上层人物?”据此,认为市委的干部政策是错误的。信里还说:有些市民反映,解放前郭海长是开封的“四大少爷”之一,现在又当上了共产党,共产党原来也就是这样一些人。这封信里还说:郭海长在解放前所团结的上层人士如刘积学等,他认为这些人都比较开明正直,实际上都是反共分子,这说明他的阶级立场十分模糊。

  当时,在从老解放区来的干部中,对“解放前的上层人物现在还是上层人物”的现象耿耿于怀的大有人在。而郭海长却是这样记述他当时的心情的:“进入久已向往的解放区,亲临其境,心情异常兴奋鼓舞,对一切都感到新鲜。开封第二次解放,自己走上新的工作岗位,眼看自己为之奋斗多年的新中国就像旭日一样冉冉升起,更是感到由衷地喜悦和舒心,因而全身心地拥抱新生活。”

  

  在他的子女的记忆中,他们的父亲那时候忙得真是不歇一口气。从豫西回到开封不久,作为文教局实际负责人,他就奉命到苏州去,负责把在蒋政府胁迫下迁移到苏州的河南大学搬回开封。那时候,河南大学师生两千多人在苏州陷入困境,亟待解救。郭海长身穿一身土布军服,只有一位警卫员随同,带着河南省人民政府主席吴芝圃给刘伯承、陈毅等领导人的信,乘车南下。这些领导人已经与他相识,对他这项新任务尽力支持。只用了一个多月,就把所需要的车辆、经费等等方面的难题都解决了,把两千多师生,连同图书、仪器,安全地接回开封。然后,到上海去,为河南大学聘请教授。不久,就下乡参加土地改革威尔士前锋开启进球模式,带队夺得连胜;刚刚完毕,又回机关参加三反五反运动……常常星期天加班加点,不回家。妻子韩公超也忙得不可开交,孩子们只有靠阿姨照料。他想不到,就在这时候,阴霾正在向他的头顶上空聚集着,笼罩着。

  

  中国时报旧址

  他没有意识到,在新社会里,知识分子要被改造為驯服工具,只能“夹着尾巴做人”。他生性豪爽直率,一向不拘小节,说话行事总是胸无城府,从不对人设防。作为一个正直的知识分子,他特别讨厌官场习气。在上级面前,从来是我行我素,有啥说啥。他没有觉得自己应该改变什么去适应新环境。相反,对于机关工作中多年形成的某些“规矩”,常常不以为意,不愿多受约束。周围共事的人多是从老解放区来的非知识分子出身的老干部,这些人很看不惯他这种习性和做派,总认为此人自高自大,目无领导,缺少组织性纪律性。总之,毛病多多。加以他出身于国民党高级官员家庭,社会关系和个人经历非常复杂,就更容易被某些老干部看作“另类”。于是,时空错位,这个“一二九”时代的“民先”骨干分子,抗战初期的老党员却被“众人”认定为“旧社会的上层分子”。这一错位,使他成为50年代一次接一次政治运动中被重点审查、重点批斗的对象。终于,陷入“一门三右派”(父亲,他和妻子)的灭顶之灾。

  

  他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复杂的社会关系和个人经历,入党前,更是把这一切都交代得清清楚楚。在复旦大学的时候,他抨击国民党的独裁腐败毫无顾忌,特务们对他虎视眈眈。为了免受迫害,他利用他父亲的关系,成为一个不办理一般的入党手续也不参加国民党任何活动的“特别入党”的“国民党员”。他常把 这个特殊的“国民党党员证”,拿出来给进步同学看,表示他有这样一个“护身符”,要大家对他敢于在大会上“放炮”放心。在开封,他又弄到一个省参议会参议员的身份。中共冀鲁豫党委城工部部长王幼平说:“有什么机会就要抓住什么机会,郭海长在国民党政坛上爬得越高,就越能发挥较大的作用。”这个身份对掩护他从事各种必要的活动,取得有用的信息,都有很好的作用。

  在参议会的一次宴席上,一个曾是孔祥熙心腹的参议员马乘风公开指责《中国时报》“为共匪张目”。海长佯装酒醉,拉住马乘风打了他耳光,还要他一同到孙中山遗像前说清楚究竟是谁背叛了先总理。开封一时盛传“郭海长醉打马乘风”,杀了这个党棍的气焰。还有人写了一条“郭参议醉打马参政”(马乘风曾任国民参政会参政员)的新闻,寄给上海《文汇报》发表了,传播全国。郭海长与河南省一些上层人士联系,不但是《中国时报》取得社会力量支持的需要,也是党组织布置给他的争取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的任务。过去地下工作中必须做的事情,到了建国后,在肃反审干运动中,却成为他的严重的政治历史问题,洗刷不净的政治“污点”。在粗暴的追逼中,厉声斥责他“耍花招”,“企图隐瞒”,“想要蒙混过关”,等等,他无法接受,常常顶牛,那就更是“不老实”了.。最后把一切情节都查清了,在“结论”中还要写上一些“阶级观点模糊”、“政治立场不稳”之类不着边际难以捉摸的词语。

  “反胡风运动”开始了,郭海长又成了重点审查对象。被定为“胡风反革命集团”的“骨干分子”的冀汸,是郭海长在复旦大学史地系的同窗好友。他们在学校一起参加进步活动。郭海长在开封创办《中国时报》,冀汸积极支持,应邀精选复旦大学学生进步社团办的壁报《文学窗》的稿件,按期寄到开封,在《中国时报》发表,成为广受读者喜爱的一种副刊。冀汸的好友芦甸、李嘉陵夫妇,是1945年响应中共中央南方局的号召到中原解放区去的,1946年夏“中原突围”之后辗转到了上海,找到冀汸,冀汸介绍他们到开封找郭海长,希望郭海长设法安排他们转移到北方的解放区。

  芦甸夫妇在开封等待期间,就住在中国时报社,暂时编辑副刊。郭海长和这些人之间,固然可以说是“关系密切”,但是他和所谓“胡风反革命集团”却沾不上边。“反胡风运动”开始后,郭海长自然想不到需要向组织交代他和这个“集团”有什么关系。他没有料到,政治运动一发动,就会以雷霆万钧之力,把许多有关无关的人裹挟进去。或出于“忠诚”,或为了自保,人们会互相“揭发”,彻底“交代”,肆意“批判”,形成混浊的洪水,是非不分,真假莫辨。郭海长与冀祊等人的“关系”,被揭发了。这一来,他就被动了。

  他立即被作为重点审查对象,停职审查。他和冀汸的来往信件,被全部搜去,逐句逐字分析。同时,追逼他“老实交代”与这个“反革命集团”的“关系”。贬损人格、上纲上线的侮辱性话语犹如倾盆大雨浇到他头上。最后,已经陷入囹圄的冀汸,如实地为老友作了这样的证明:“郭海长对胡风只是作为革命作家对待,胡风的理论他并无兴趣,虽不能说他一篇胡风的理论文章也没有读过,但和我在一起从没有谈过胡风的理论,这是事实。”审来查去,反反复复,最后终于排除了他和“胡风集团”在理论上和组织上的联系。但是,在“结论”中照例还要拖上一条“尾巴”:“郭长期认为胡风与冀汸是进步作家,他们在文学上有造诣有才华,则说明在思想上受到一定影响。”应该反问写这个“结论”的同志一句:在“反胡风运动”以前,中国共产党是不是把胡风作为进步作家对待的?

  紧接着就是“肃反”

  郭海长极重友情。他以拥有许多志同道合而又感情真挚的朋友而自豪,与众多朋友交往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内容。建国以后,过去在北平、河南、重庆的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的一些战友,特别是中国时报的一些同仁,都还在一个城市里(先是开封,后是郑州)工作。他们自然而然仍然保持着友谊往来。节日假日,工作之余,老友相聚,品茶饮酒,促膝谈心,对这些知识分子来说是一种难得的精神享受。朋友谈心哪有什么范围,兴之所至,论人论事,说点趣闻,发点牢骚,都在所难免。正如刘少奇在《共产党员的修养》中引用的谚语所说的:谁人背后无人说,哪个人前不说人?他们缺少这样一种观念:在老解放区的共产党内,忌讳在工作关系组织关系以外有过于亲密的私人友谊关系——这种关系很容易被认为是对党组织不利的“非组织活动”。从老解放区农村根据地出来的同志们,看到这些他们认定是“社会关系复杂”“历史不清白”的人们常常聚在一起,起码是觉得特别“扎眼”。“肃反”运动一来,自然就把这些人作为必须审查的“小集团”,议论内容稍有不妥,就升级为“反动小集团”要求他们把聚会中议论了些什么、有些什么“反革命活动”,一条一条交代清楚。

  可以设想,要把许多朋友多年间私人聚会的谈话内容都准确无误地回忆清楚,说个明白,让那些具有“高度政治警惕性”的审查者认可放心,那该是一个多么艰难多么痛苦的过程。这些被审查者要忍受多少心灵的摧残和屈辱。在这次“肃反运动”中,郭海长和他的朋友们就“补”上了这“必修的一课”。清查结果,宣布“在他们中间还没有发现政治上有组织地进行不利于党的活动”。但是,又说“他们一伙伙是一个带有封建性的落后的私人感情关系”,还说他们谈论过统战部的分工,议论过某些领导同志,都是不应有的错误。

  经历了这样几次政治运动,郭海长胸中積下来不少怨气,甚至有些怒气。他接受不了搞运动的这种方式,也接受不了给他做的那些“结论”。

  1957年4月27日,中共中央郑重宣布:“决定在全党进行一次以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为主题,以反对官僚主义、宗派主义、主观主义为内容的整风运动。”5月2日《人民日报》为此发表社论,指出要“采取扩大民主生活、扩大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,使领导者和群众之间的矛盾变得容易发现和容易顺利解决,使全体人民在社会主义社会中感觉到有充分的自由、平等和主人翁的感觉……”。在这样的号召下,郭海长觉得不能再沉默了,说话一贯直来直去的他,认为在党内提意见更不必拐弯抹角。他对肃反运动中某些人的粗暴过火做法提出了尖锐的批评,不但指责运动中某些积极分子的“幼稚”、“胡闹”,而且批评了省委和统战部的负责人缺少自我批评精神,对运动中不应有的打人、死人、打击面过宽的错误不做一点检查,只顾自吹“成绩是主要的”。

  那时候,他已经被调到省委统战部工作。对于河南省的许多上层民主人士,他是很熟悉的。他了解他们的思想转变过程,因为正是他曾经帮助这些人完成了这个转变,接受了共产党的领导和新民主主义的建国纲领。他尊重他们在历史大转变中作出的贡献,更不能忘怀他们在险恶的环境中对《中国时报》的保护和支持。建国以后,党的政策越来越“左”,他作为统战部的工作人员,不能不执行一些“左”的政策,在不同程度上伤害过一些老人的感情。这使他处于尴尬境地,感到有愧于道义,内心困惑、矛盾。在和这些老人们接触中,自然就不会像某些领导人所要求的那样“立场坚定”。因此,常被批评为与这些老人“拉拉扯扯,勾勾搭搭”,“立场模糊,划不清界限”。对于这样的批评,他也无法接受。在整风中,在党的会议上对这些做法提出了意见。在习惯于最“左”才最革命那一套的那些人看来,像他这样提意见就是向党“猖狂进攻”。

  事情还不止于此。整风突然一变而为“反右”,疾风暴雨已经袭来,河南省的民主人士大多已经成为被点名批判的“右派分子,而且在郭海长自己也已经在统战部受到严厉批判的情况下,他竟然不顾一切的在党内会议上直言为这些老人辩护。他说:“对刘积学的批判是断章取义”;“把王毅斋说成完全反对社会主义革命是不能令人信服的”;“罗绳武一向进步,划为右派我感到突然,为他惋惜。”这时候的郭海长已经进入“不惑之年”,经历了不少政治风浪,早已不是那个在火车上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毛头小子了,为什么还敢于替这些即将划为“右派分子”的人们作这样无效的抗争呢?逝者无言,后人只能敬重他的良知和勇气。

  他基于正义的呼号,给他招来的是灭顶之灾。《河南日报》上整版整版对他进行猛烈批判,而后把他定为“极右分子”。他的妻子韩公超,河南大学教育系毕业的好学生,当时是一位善良正直的中学校长,多年来一直支持丈夫的革命活动。这时候,只因为不能按照组织上的要求在政治思想上以至生活上和丈夫“划清界限”,也被戴上了“右派”帽子。父亲郭仲隗本来已经先于儿子被划为“右派分子”,那时候他还能挺住,及至连儿媳也成了“右派”,一家三个大人都被作为“反革命”对待,四个幼小的孙子孙女将怎样长大成人?瞻念前途,这位一生不畏权势不怕坐牢杀头的刚强老人绝望了,很快中风倒下,不久就含冤辞世了。

  “反右派”之后继之以“大跃进”。河南省在随后几年大刮共产风、浮夸风,大放粮食、钢铁“卫星”,在全国带头成立“向共产主义跑步前进”的“人民公社”,出足了风头。随之而来的“三年困难时期”,是全国老百姓挨饿受罪死人最多的省份之一。郭海长被遣送到农村去“劳动改造”,饿得不行了只得从地里刨块红薯啃啃。韩公超在家里带着几个小孩子,只有一件件变卖自己的衣物、字画,对付正在生长发育却处于饥饿状态的孩子们最低的需求。

  对于郭海长来说,比生活的艰辛使他更难以理解和接受的是:自己怎么一下子就从一个多年的革命战士变成了人们眼中的“反革命”? 后来与子女们谈起来当初参加革命活动的情形,他总说:那时候革命还根本看不到头,哪里会想到革命胜利以后自己会如何呢威尔士前锋开启进球模式,带队夺得连胜!投身革命,完全是一种献身,是对信仰的执著追求。怎能想到,这时候戴在头上的却是等同于反革命的“右派”帽子。一向达观的他,这时候也不能不苦闷、失望,甚至几乎陷于绝望。后来,他对一位好友说:他之所以没有走上自杀的绝路,是由于想到了孩子们,不能把几个还没有成人的孩子丢给妻子公超一个人。

  在“文化大革命”中

  “文化大革命”来了,按说,郭海长是逃不掉这场浩劫的。可是,大概是由于他已经被看作“一只死老虎”,对急于“立新功”的造反派来说已经没有多少油水。他在十年浩劫中居然没有受到多大磨难。起初,他所在的河南省政治学校里的人给他贴了许多大字报,形势似乎有些紧张,可能由于当时的掌权者认为有某种政治需要,他突然被安排离开政治学校,到省参事室做研究员。他的身份从“右派分子”变成了“民主人士”。他的任务,就是和民主人士一起参加政治学习。

  在十年动乱中,郭海长有一项特殊任务,为“外调”的人们写他们所需要的证明材料。参加革命三十多年来,他经历的事情多,交往的人多,参加的组织也多。“文化大革命”要横扫一切,过去已经查清认定的人和事,统统推倒重来。一时间,全国各地“外调”人员满天飞。这些人员大多受极左思潮支配,总想要接受调查的人按照他们的口径提供材料,不符合他们的要求就蛮横霸道地威胁、训斥。郭海长不理会这一套,总是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,对历史真实负责,对每个当事人负责,从不屈从“外调”人员的压力。

  1968年,以揪“61人叛徒集团”闻名全国的天津红卫兵的“抓叛徒战斗队”来到河南,他们找郭海长,要他提供揭发“叛徒”的材料。谈了整整一夜,郭海长始终坚持实事求是,任凭他们怎么逼迫也不顺着他们的无理要求说话。

  《中国时报》,包括与《前锋报》的联合版,被造反派打成“反动报纸”。不少在那里工作过的同志,都因此而被审查和批斗,专案人员都要到郑州找郭海长写证明材料。陈承铮就是被审查的一个,他被当作“中国时报反革命集团”成员长期挨整。不论“外调”人员怎样剑拔弩张,郭海长总是耐心地说明:《中国时报》不能办得像党报《新华日报》和解放区的报纸一样,不然就根本无法存在;它还担负着冀鲁豫区党委交代的掩护地下工作的任务,更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。怎能因为它在某种程度上是灰色的,就把它定為反动报纸,把曾经在这个报社工作的人们说成是“反革命集团”?《人民日报》编委之一燕凌,在“文革”中被作为“走资派”“修正主义分子”对待,由于曾在《中国时报》工作,又被加上“反动文人”的帽子。造反派让专案组成员刘炳振等带着《中国时报》三篇社论的复印件去找郭海长,要他证实这些社论是燕凌写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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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其中主要一篇是《从云雾中望东北》。造反派认定,坐实了这些社论是燕凌写的,他的“反动文人”的罪名就跑不脱了。不料,郭海长却一口认定,这几篇社论是他自己写的,由他负完全责任,与燕凌无关。刘炳振说:燕凌已经交代说《从云雾中望东北》是他写的,怎么你说是你写的?海长仍然不容置疑地说:“我是社长,这篇社论是我自己写的,燕凌当时只负责文艺副刊。”刘炳振当时在报社印刷厂工作,不是造反派,为人诚实,回到报社按照郭海长说的如实汇报了。造反派大为恼火,批评刘炳振:“让你们去落实罪证,怎么反而把罪证给弄没了?”幸好,当时驻报社的军宣队的人发了话:“外调的目的是弄清真相,肯定了调查的问题是成绩,否定了要查的问题同样是成绩。”这样,造反派才不好再说什么。这以后,刘炳振就以印刷厂事情忙为由,再也不愿参与这些事情了。多年以后,大家都从工作岗位退下来了,刘炳振把这件往事告诉了燕凌,不胜感慨地说:“你们的朋友郭海长真是一个好人啊!他自己当时的处境也很不好,却那么勇于承担责任。”

  那篇社论写作的实际情况是怎样的呢?本文前面已经谈到。由于《中国时报》对东北问题没有表明态度,而且拒不采用中央社的某些稿件,这就惹恼了他们,声言要采取断然措施打击《中国时报》。海长找到燕凌,说别的报纸都发了评论,我们不能不写篇社论应付一下。两人商量,采取客观态度,反映情况之复杂和各方面的不同看法,既引用了《中央日报》的言论,也引用了《新华日报》和其他非官方报纸的言论。由燕凌执笔写出了初稿,经郭海长看过稍加修改就见报了。因此,在造反派追问这篇社论是谁写的的时候,燕凌就坦然承认是他写的。而当刘炳振找郭海长调查的时候,郭海长也坚决地一人把责任担当起来。

  “文革”中,过去的许多整人者,也成了被整者。专案人员找海长提供这些人的“罪行”材料,包括整过他的人的材料。他一律实事求是地说明真实情况,从不落井下石。几年里,他曾为人们写过四百多份证明,其中有部长、将军,也有一般干部和工人,多数是他的朋友、同学、同事,也有与他有宿怨的。不论与他是什么关系,他保存下来的这四百多份证明材料的底稿,都可以证明他对当事人的负责,对历史的负责,以及他为人的坦荡无私。

  近黄昏,短暂的晚霞

  郭海长在年过花甲的时候,终于等到了“右派”改正的一天。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到来了,终于还他以历史的真面目,他的党籍恢复了,工作也得以重新安排。他先后担任了国民党革命委员会河南省委的秘书长,副主任委员、主任委员和中央委员,领导了河南“民革”组织的恢复和重建。还先后被选为河南省政协委员、全国政协委员。以后又担任河南省海外联谊会会长。这些都是能够发挥他的特长的岗位。

  经过几十年的风雨磨砺,郭海长依然故我,没有学会世故圆滑。他做落实政策平反冤假错案的工作,倾注了极高的热情和责任感。不论是为甚么人平反,不论难度、阻力多大,他从不退缩。原河南省高层民主人士、民革成员王友梅,在镇反运动中被错杀,为此人平反的难度极大,拖了很长时间不能解决。他弄清问题的关键所在,耐心地依次帮助有关部门的人员转变观念,同时组织力量调查研究,写出有说服力的材料,终于使各方面一致肯定了王友梅的起义人员身份,平反了他的冤案,为他的子女落实了政策。王友梅的一个儿子原先在杭州上航空学校,受父亲错案的牵连,被开除了,多年生活没有着落。郭海长又组织力量在省内省外进行调查,然后通过中共河南省委统战部向劳动人事厅交涉,终于给了安置指标,使这个问题得以彻底解决。

  由于“左”的倾向的顽固性、习惯性,落实政策的工作阻力重重,他也常常感叹:“党的政策的落实怎么就这么难!”有一位老同志已经去世了,该落实的政策还没有落实。在追悼会上,他当着这位老同志所在单位的领导人的面,责备他们对老同志的不公正,抑制不住地很动感情,在场的人们莫不为之动容。在省政协会议上,他对一些以权谋私的腐败现象几次点名批评,引起一些人的不快。他的子女劝他,说现实的社会风气已经习惯了以冷漠和无奈对待这些现象,你这样做于事无补。他虽点头称是,但一遇到某些不公之事,就又按耐不住挺身而出。

  在他生命的最后十年中,尽其所能,对港澳台和海外华人做了大量沟通、交流、团结、争取的工作。

  那个曾经在省参议会上与他针锋相对,被他佯装酒醉打了耳光的马乘风,以后去了台湾,思想有了变化,成为国民党当局整饬的对象,处境艰难。郭海长把过去与他之间的个人嫌隙抛在一边,谋取团结他为国家统一尽力。他的原配妻子白某和子女都还留在开封,生活困窘;儿子曾几次被公安机关拘留,心中有气。郭海长每年都以河南民革的名义,给白某送去救济金,同时对她的儿子动之以情、晓之以理,循循善诱地做说服工作,帮助他转变态度,努力工作,打消怨气。白某给马乘风通了信。马乘风自然更加心向大陆。

  解放前,河南省政府主席刘茂恩直辖的刑警队队长孟庆瑞,当年也曾屡屡找郭海长的麻烦,多次要逮捕他。1988年春天,此人从香港回到郑州来了。郭海长和有关方面的人员到郑州火车站去迎接他。虽然他回来以前已经得到了保证安全的承诺,但是仍然显得紧张、拘谨、不安。在海长面前,尤其是这样。在欢迎他的宴会上,海长对他敞开胸怀笑谈往事,叙旧中并不避讳孟庆瑞怕接触的那些问题,然后朗声说道:那是历史,那是过去,只要现在转变了,共产党既往不咎,要往前看,大家共同为祖国的富强统一,为民族的大团结尽力,和为贵。话是一般的大道理,可是郭海长态度坦诚,讲得充满感情,不带官腔,空气顿时轻松热烈起来,孟庆瑞的情绪也好了起来。以后海长陪他到开封旧地重游,孟庆瑞充满感激之情。

  同老友谈起过去这些打过交道的人,谁在国外什么地方,谁在港澳台,各自在做什么事情,生活和思想情况如何,哪些人已经去世,那些人还活着,郭海长都清清楚楚。他与其中不少人还有通信和电话联系。一位老友说起被他打过耳光的马乘风,问他:今天怎么和这样的人化敌为友了?他笑对老友说:时代变了,人人都在变,我们都是炎黄子孙,只要是热爱祖国,关心祖国统一和现代化大业的,我们都应该不咎既往。老友点头称是。海纳百川,为祖国统一强大而“一笑泯恩仇”,这种胸襟,正是郭海长平生豪情的升华。他的一位年轻同事谈到他,曾说:他的阅历不可谓不丰富,社会关系不可谓不复杂,但我们与他相处,经常感觉到的却是他的“简单”,就是觉得他像山间的一股清泉,出山流了很长,仍然是清澈透明的。正是这种“简单”、透明,使他容易信任别人,也容易受人信任。

  “革命少爷,少爷革命。”正是他特有的这种“少爷”的背景和他从父辈继承和发扬的品性,为他提供了进行革命活动的有利条件;如果没有这样一个“少爷”,未必有别人能做出像他在晚年在这些领域取得的这样好的成果吧?

  〖红岩儿女编者的话〗郭海长多年间甘冒种种危险奋不顾身地为革命尽心尽力。可是这个革命夺得了全国政权以后不久,他就总是被视为“异己”、“投机”,成为“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”的对象,一次又一次受到这个革命的鞭打,甚至被当作反革命的“极右分子”,连曾经支持他的革命活动的老父亲,和他的善良温顺妻子,也相继被划入“右派”,全家陷于灭顶之灾。

  二十多年后,到了晚年,他作为幸存者,幸遇改革开放新时期,才从困境中解脱出来,得以稍稍发挥出来他特有的才能。可惜,对他来说,这样的时光太短了。多年的灾难在他躯体中积下的致病因子,终于夺去了他的生命。

  郭海长有一个特长,就是善于交朋友。这无论对于做地下工作或是做统战工作,都是必要的,中共南方局把这列为“三勤”(勤学勤业勤交友)方针的一项。他不是把这当作一种“手段”,而是出于热心和诚意。在患难中,总是舍己相助。在交往中,人们也就对他推心置腹。在政治运动中,这就成为一个重要的审查项目,即使定不成“反党集团”,也得说是“封建性的落后的私人感情关系”,“腐朽小集团”。讲义气,就更被说成是封建性的了。

  而真正具有浓烈封建性的,恰恰是反人性反人权的以“整人”为能事的专制制度。

  郭海长40年代前期在爱国民主运动中的部分活动,在《红岩儿女》第一部第24章《祖国在危急中》里面有所记述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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